一处茶室之中。
海风吹拂着水波似的帷幔,古香古色的桌上,坐着一圈道骨仙风的人,空明老和尚,黑白二老都在其中。
这些都是琅琊海阁的阁主,或是来自其他各地的大修,金线道袍老道,走山客,都在其中。
他们中年级最大的与周王朝同寿,最小的也过了千岁,有散仙气象。
换了身黑底金边袍服,眉宇间洋溢着宁静祥和的敖青端坐,在祖龙之神归入己身后,他的气质看起来多了几分淡然,在一众散仙之中,都是鹤立鸡群,出类拔萃。
他们一边饮茶,一边研究桌上的棋局。
祝筹喟然一叹道:“再看一次,仍旧是惊心动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觉不相信这棋有人能下出来。”
“但世事未必尽如棋局。”
一位穿着阴阳道袍的阁主摇头道:“这棋局之险,宛若在万丈悬崖之上走钢丝,一着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咱们没有李先生的神通,但周天子.....可不比老天爷差多少啊。”
不少阁主微微颔首。
李先生对龙族有大恩,但对于琅琊海阁并非如此,一部《山海经》,或许对史家来说意义非凡,其他道修武人成仙的却是未必。
再者,能苟安于一处,散仙只要渡过几次天劫,仍然能享有万年寿元。
祝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捻子复盘。
一边道:“先生下完此局,东南之境便成了龙兴之地,中州的气运都要被抢过来了,现在天下诸侯之中,离王隐忍擅谋,兵多将广,兵甲俨然;燕王秉文道正祚,境内玉树芝兰之才如雨后春笋,文气如星河灿烂;梁国虽积弱积贫,但少年梁王亦有改换青天的鸿鹄之志。”
对于东南诸国,祝筹甚至比他们自己更加了解自己。
琅琊海阁看似与世隔绝,但实则情报网络遍布天下,虽然肯定比不上巡天卫,但胜在对底层有掌控,许多门人行走人间,一直在寻找着能在这片天穹下成仙的办法。
而其实将话说透,便是“气运”二字。
每年都有人来敬献奇物,诸国王室也对其礼遇有加。
祝筹的谋算,绝不仅仅限于棋盘,而且这段时间,他从李先生身上学到了许多,越发的深不可测。
“那未必是好事......”
那位阁主默然,随后道:“山峰倒塌,上面的生灵除了飞鸟,便只有死路一条。”
敖青看着说话的阁主,难得认真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山峰崩塌,青苔藻荇总归会留下来,而且周天子想做什么,你是知道的。
以前他没将各地的散仙挖出来,是因为有两难的抉择,但现在他没有退路了。
先生说过,滚滚大势,须有蚍蜉撼树,逆流而上的生机虽然渺茫,但起码有排除万难的机会,如果一味退缩的话,总有一日激流到了尽头,那才是真正的万丈深渊。”
“正德,你越活越回去了。”
黄御玄不屑道:“大家修行的法门都有局限,在天地灵机已改,规则错乱之下,说不定千百年后就修为尽散了,还想渡劫?”
被叫做正德的阁主,顿时哑口无言。
老黄说得没错。
因为某种原因,周王朝没有直接杀了天下所有的散仙,而是用钝刀子割肉。
只怕要不了多久,别说飞升天门,连散仙也修不成了。
“唉......坐拥龙宫密藏,竟然到了无法可修的地步。”
正德阁主面露悲哀,不禁仰天长叹。
龙宫的曙光已经来了,但他们这些各脉修士呢?
一时间,茶室内陷入了沉默,只听得到海水拍打阁底的声音。
与周王朝这个庞然大物刚正面,哪怕退无可退,众人又怎能立马下定决心。
琅琊海阁藏书楼中。
柜子上写着不同的字迹,其中都存放着琅琊海阁的书册,奇珍,还有很多天下独一无二的奇物。
反正敖玄是这么说的。
顶着嫦小玉,身边跟着啸天,李宣走进门中。
宛若镜面似的入口出现一串涟漪,在验证了腰牌之后,李宣便如同从水面般破出似的。
里面没人,鼻尖洋溢着淡淡大的木香气。
‘龙宫的藏书阁,还是很气派嘛......’嫦小玉蹦到柜子上,层层叠叠的抽屉便自动打开,成了她粉嫩爪爪踩住的阶梯。
啸天则是懒洋洋的趴在一旁,等着李宣使唤它干活。
“这玩意.....也是奇珍?”
李宣面带疑惑的从边角的柜子中,拿出了一撮黑发。
黑发上捆着珠玉,貌似是从某个大人物头顶削下来的,看这发量,那位大人物现在脑袋上应该挺凉快的......
“希望典籍不要这么奇怪,能来点有用的。”
李宣无奈的将头发放回原处。
独一无二,有时候并不代表珍贵,这只能说是恶趣味......
“叶子,把典籍从左往右,第一排的都拿过来。”
李宣从两个柜子中间走入存放典籍的地方。
数之不清的玉简捆好堆叠在一起,中间留了个圆形海晶铺就的空间,放着寒玉云纹书桌。
不一会,柴犬撒着四只爪子回来了,张嘴一吐。
“哗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