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取二十二岁的人生经历,竹叶所奏鸣陌生又熟悉的曲调在李棠耳边回荡。
“识君一场,此生无憾。”
徐非说出此番言语时,脸上是笑还是叹
李棠已然忘却。
人心近咫尺而远天涯,挚友二字岂是苟且,只愿山有木兮木有枝。
他将徐非的尸体安置一旁,冷冽暴雨簌簌淋落。
云巍注视着眼前这个身躯颤抖但目光如旧的小子,缓缓开口道:“名字”
“李棠。”
“李棠,云巍向你献上敬意。”
两人再次对峙,而这次局势呈一边倒之势。
云巍身上的衣冠尽碎,遍体鳞伤好不狼狈。
但他左半边身子连同半张脸皆被莹白的骨质覆盖,如狰狞锋利的铠甲,气息甚至比之前还要恣意强横。
诡术附骨铠。
所谓诡术,便是不被武道认可的神秘武学。
修习诡术往往伴随血腥残忍之事,比如修习这附骨铠便是要服食人的眉心骨。
云巍杀伐后往往都会取下其眉心骨,但在反复解骨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惬意。
那是不同于生杀予夺的乏味,血与骨肉它们天生具备琴棋书画难以企及的高雅。
丧心病狂他并不否认。
但他深深为此癫狂陶醉,将其视为别开生面的大美。
刚刚这位名叫李棠的小子,他的朋友死去之时,云巍从他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东西。
似乎他与自己,存在某种共通之处,你我皆是与死亡纠缠不清之人。
“多说无益,看剑。”
李棠用止不住颤抖的右臂举起伏魔尺。
这一幕被云巍看在眼里,不由觉得可悲可叹。
一个瞬息,云巍的身影抵临李棠面门,骨手仅仅只是一抓。
那本该诛灭一切邪祟的伏魔尺直接被振飞。
连剑都握不住的人,又何来诛灭之说
云巍扼住李棠咽喉将其提起,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体面的杀人手法。
“在这样的暴雨天死去,应该算梦寐以求的一种死法吧”
云巍自言自语道。
李棠此刻面色通红,眼球充血,他紧咬着牙甚至渗出了血。
身陷绝境,他终于抓到了这一丝破绽。
只见李棠左手腕游过一寸黑芒,随后手腕一转一动,迅而猛烈地朝云巍的脖颈刺去。
中品武学鸣神一剑。
这一招之神速让云巍始料未及,他加大力度企图直接扭断李棠的脖子。
然而他覆盖左半身的骨铠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散,手臂筋肉剧烈痉挛,仿佛要打起结来。
李棠趁机得以挣扎脱身,他趴在地上疯狂地喘息、咳嗽着。
“一边说着献上敬意,一边又没把你当成真正的对手,这样的我真是太失礼了。”
云巍想要保持一贯的微笑,但巨量的黑血从他口中疯狂呕出。
“山中多毒物,莫往山中走。”
李棠掐着自己左手的筋脉,此刻他的左臂也是一片乌黑。
这么多年,李棠给自己留了许多后手,其中有一招被他视为唯有同归于尽才会使用的绝招。
如果幽冥蜂、伏魔尺都无法制敌,面对那种无法战胜之敌,李棠便只能出此下策。
六年前的石岗县,那一年李棠还只是学徒,他与老仵作接手了一桩大案。
山中一小村落,约有十二户人家,全部被毒蛇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