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说,老祖宗创造出来那么多种对关系的称呼,皆为牵绊,如果这牵绊出现了问题,不是你不好,就是他不好。
林叶那时候问菩萨说,要是两个人都没有什么不好,这牵绊却断了,怎么办
菩萨说,那就是假断,双方重新把牵绊连起来,差的只是一个很可爱的借口。
比如我听说你最近瘦了跟上一句别太辛苦,不管对男对女,都可以说。
所以林叶觉得,陈微微和老陈之间的牵绊没有断。
他一直都很操心别人的事,菩萨那会儿就说过他,你也就是个男儿身,你要是个女人,方圆百里之内的声二当家。
林叶笑,因为他只能是老二,菩萨婆婆才不许别人超过她呢。
回到小院,林叶打水洗了个澡,看到自己胳膊上有一处淤青。
陈微微那一拳的力度确实很大,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力气。
老陈卖汤面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个糖火烧,问林叶吃不吃,林叶当然吃。
吃完了之后还对老陈说,明日我还要吃,而且吃三个,不给钱,算你的。
老陈当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算他的,可老陈太老实了,只是憨厚的笑了笑说没问题。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老陈正在准备今天要用的面,林叶就换好了武馆的青色长衫准备出门。
老陈问为什么这么早,林叶说昨天又撞了一棵树,又输了,所以得去早些练功。
他其实计算好了时间,走到武馆门口的时候,恰好莫梧桐将武馆的门打开。
林叶好奇:“为什么开门的总是你”
莫梧桐打了个哈欠,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院子里练功的陈微微:“因为那个家伙每天都这么早起,我只好跟着一起。”
林叶又问:“昨天他和你一起开门,今天为何不来了”
莫梧桐道:“不想看见你呗。”
林叶看向那边举起石锁的陈微微,陈微微也在看他,四目相对只片刻,都确定对方是自己看不惯的人。
林叶进门的时候问:“师娘呢”
莫梧桐道:“咱师娘,不爱出门等一下,你为什么不问师父问师娘”
林叶觉得没必要解释,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改改脾气,尽快和这些师兄们熟悉起来才行,就算是装,也要装的热情一些。
师兄们陆陆续续起床,一个个哈欠连天,不过人都和善,看到林叶全都喊一声小师弟。
林叶改脾气的第一步,就是挨着个的喊师兄,然后就看到薛铜锤光着小屁股从屋子里揉着眼睛出来。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叶,他张开小手:“小丝弟。”
林叶以为他要抱抱,万万没想到是把把。
薛铜锤张开手:“把把,尿尿。”
尿完了之后薛铜锤揉着眼睛又回去了,林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半湿。
他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没有厌恶,也没有烦躁,他可是一个有洁癖的人。
这是很奇怪的事,师娘他不厌恶,小师兄他也不厌恶,这里的人他都不厌恶,哪怕是严洗牛那样直截了当的贪财,他都不厌恶。
在离开南山村之前,他遇到的绝大部分人,都会让他心生厌恶,尤其是那些寻求婆婆帮忙的人。
或许是对人性里恶念的天生的警觉,绝大部分时候他的判断都不会错。
正想着这些,就听到莫梧桐笑道:“童子尿,不脏。”
林叶噢了一声,觉得这个说法自己可以接受。
刚要去练功,就看到八岁的师兄宁株睡眼惺忪的出来了,还抱着薛铜锤。
薛铜锤一边挣扎一边喊:“把过了,把过了”
就在这时候,师父严洗牛溜溜达达从屋子里出来,一边活动着双臂一边说道:“老规矩,老大不在家,老二带着那三个小的去练基本功,其他人跟我到后院把拳法打三遍。”
二师兄谭炳晨俯身:“知道了师父。”
莫梧桐他们往后院走,林叶下意识的跟了上去,莫梧桐回头看着他:“你该去哪儿,心里没点数”
林叶看着莫梧桐,莫梧桐看着他说道:“你,是那三个小的其中之一。”
林叶看了看,宁株和薛铜锤正在朝着他招手,脸上的表情都是丝弟,你怎么还不过来
林叶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却被莫梧桐推了一下:“过去吧你。”
“师父。”
陈微微忽然喊了一声,走到严洗牛面前俯身道:“今天让我带三位师弟练功吧,二师兄已经好久没有跟着师父练拳。”
严洗牛点了点头:“也行,你去吧,老二你带着师弟们去后院练拳,打三遍,我盯着你们打。”
莫梧桐就知道事情不好,可是又左右为难,他若提醒林叶的话,便会让陈微微心里不舒服。
正犹豫着,严洗牛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还不走”
林叶跟着陈微微走到院子一侧,后院是大演武场,前院有个小的,只有简单的器械。
陈微微对宁株和薛铜锤说道:“你们俩先去扎马步半个时辰。”
薛铜锤把嘴里的木奶嘴拔出来,指了指林叶:“小丝弟呢。”
宁株揉了揉他脑袋:“是小师弟。”
薛铜锤:“小弟弟。”
宁株:“他比你大,你不能叫小弟弟。”
薛铜锤:“大弟。”
然后低头看了看:“我也有。”
林叶抬头看着天,觉得自己快废了,才进这破武馆第二天就要废了。
“去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