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仙风道骨,执柄道剑的雕塑,正立于这大堂中心,香火不断。
区别于别处道脉敬仰道尊之像不同,太乙道一脉师承张玄素,至今不过百年,又兼融合道佛,所以干脆并未供奉神祇,而是以祖师之貌雕刻为了石像,供后辈瞻仰。
眼下,在这正殿道宫,有一浑身上下,都透着腐朽气息的老者,睁开了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语气不禁有些激动:
“姜晨,是后山”
在他一畔,身背道剑,面容俊朗宛若剑仙的姜晨真人,肯定的点了点头:
“祖师,正是后山传来的气息,咱们的下任道主,出关了。”
积压在心头许久的阴郁,终于有了几分缓解,即使是以姜晨的心性,也不由得舒了口气。
近些年来,随着太乙道祖师张玄素失踪的时间过得越久,有些人终究是忍不住了。
一甲子的岁月,足够有心之人彻底安心,可以确定那尊一世无敌的无上大宗师,已是彻底的离开了元天界。
要知道,一方圣地的建立,其会招惹到许多势力的蛋糕。
往年里凭借张太乙的名头和余威,有些人不敢有所动作。
但随着张太乙证道天人,飘然离去的消息,以及宗门最后一尊柱石,曾经跟随张太乙修行的剑道大宗师宋静虚濒临寿终,疑似陨落的消息传开。
眼下山门外,已经是风雨欲来。
值此之时,在三载之前便已成就天象的李青衣,于此刻出关,对于太乙道而言,无疑是件极好的消息。
太乙祖师云游天下,在外界证道天人去往域外之前,可是曾明言道,数十载后,会有天纵之才悟尽太乙法,惊才绝艳不下于他,将带领着宗门再创辉煌,成为真正的武道圣地。
是以,在所有真传都只能参悟十之一二时,李青衣却能有这份天资,无疑是侥天之幸。
眼下局面,外界群狼环伺,不容小觑,有些人隐忍了许久,早就迫不及待发难,想要落井下石了。
有李青衣出关,临危受命继承自张太乙离去后,便再无人担任的太乙道道主之职,哪怕宋静虚自觉寿元即将告终,也算是能放下一直悬着的心了。
太乙道宫之中,就在宋静虚与姜晨正感慨间。
那凌空渡虚,踏着云雾而来的女子,已是至了这间道宫之前。
那外界浩大的动静不过泄露一丝,转瞬便已逝去。
但二人都是天象修为,神觉敏锐至极。
当那身穿月白道袍,姿容如谪仙的女子,踏入道宫门槛之际。
宋静虚露出了笑容。
一百余年前,有高人武道大成,至这无名山脉开宗立派,号曰太乙,承祖师之志,继而名扬天下,被当世人恭称为张太乙,为天下绝巅。
而他宋静虚,则是有幸于那位座下聆听剑道,然而天资愚钝,终究不得其一身真法。
但就算是只得三分剑诀本领,在这普天之下,他宋静虚也当得上一句顶尖高手
若非年轻之时纵横江湖三千里,大大小小经历不下数百场搏杀,又怎会落得个今日暗伤复发,命不久矣
须知道,天象寿可达五百,一般的普通小伤,可决计不可能叫一尊还未活过两百年的大宗师,寿终陨落
但时也命也,不成天人,哪怕武道通神,也依然要面对生老病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好在,于风雨飘摇的最后关头,有能扶大厦将倾的后辈出世了。
宋静虚看着那执一柄木剑,踏入这间道宫的女子,欣慰的点了点头: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周身散发腐朽气息的宋静虚,如是言道。
神魂与道合一,圆满无暇,浑身上下都有种难以言说的奥妙,宋静虚恍惚之间,甚至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张玄素。
而且最关键的是,眼前这女子此时此刻,已是在境界上超越了他。
如今自身已经腐朽不堪,再难破境,但这眼前的年轻女子,却不过正值巅峰年岁,未来必将风华绝代。
宋静虚有理由相信,太乙道在她的手上,将在不久的将来,重新绽放祖师的光辉,叫这太乙之名,名扬天下。
“后辈弟子李青衣,见过宋祖师,姜师叔。”
李青衣执木剑,款款走至,抱着木剑,规矩的行了一礼。
而姜晨见此,只是苦笑一声:
“青衣,这声师叔以后就别叫了,当真是羞愧的紧。”
“都说达者为师,而且你继承我脉祖师的道统,就是我太乙道自祖师之后的下任道主,这点毋庸置疑。
“等到你正式授予道主之位,掌这一脉圣地,那于情于理,都该我来对你行礼才是。”
说罢,这高大的背剑青年微微侧身,有些羞愧。
毕竟被看着长大的后辈超越,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自己一路走来,无论是在宗门还是外界,都属于那种第一流的天才,不然也不会破境天象。
但就因如此,所以姜晨才会有些尴尬。
那种面对更加惊才绝艳之辈的挫败,普通人是难以感受得到的。
宋静虚缓缓自蒲团站起了身子,微微对着李青衣点头,随后侧着身子,看着那尊气质超凡脱俗的张太乙雕像,语气郑重道:
“姜晨,去召集各脉首座,还有诸多长老与真传。”
“青衣,上前拜祖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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