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排队的人听懂了,原来秦德威指控严府父子组织言官围攻自己
不止排队的人,就连一些路过的人也远远的围着看带的人都是官宦人家,所谓路人没准就是各家的探子。
“反正都不敢来见我,对吧”秦德威虽然酒劲未散,还是咄咄逼人。
然后一边转身,一边吟诵道:“鸦鸣犬吠京华里,奸党虎蹲西城边。三拜相府无一语,只应拍手哭苍天”
随即又冒出不少仆役,把那些提前印好的诗稿,往排队的人或者路人手里发。
不只这首绝句,还有昨晚那两首输出情绪的诗词一起发了。
诗霸的名头就是响亮,无论什么作品也有人收藏着看。这首七言绝句就很好理解了,直接骂严家父子是奸党。
至于秦德威为什么会这样骂,想想他所遭遇的大概就能明白。
此时又听到,秦德威对严府管事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严阁老与霍韬勾结的事情严阁老不肯出来对质,我便去找霍韬”
说实话,严府管事很想把这个前来撒野的人暴打一顿,真当大学士府第是吃素的吗
但是望了望跟随秦德威来的数十条汉子,严管事便按捺下了动武的念头。
保护秦德威的这些人,有的是锦衣卫旗校乔装,有的是秦府仆役,有的是从永定河庄子里紧急调来的庄户。
酒意上头的秦德威离开严府大门,转身上了轿子,又朝着左都御史霍韬宅邸而去了。
在霍韬宅邸大门外,秦德威基本就是如法炮制。
但霍韬近些年身体不好,当然也不肯见秦德威,生怕气急攻心当场暴毙。
于是秦德威又吟诵了第二首奸党诗:“奸党凿空山河尽,圣主哀民日夜劳。赖是年来稀骏骨,黄金应与筑台高”
还是老套餐,秦德威吟完诗词,就有仆从向路人发放诗稿。
秦学士目的就是带着众人情绪输出,真假其实不重要了。
换别人来,可能就没有这种效果了,但秦德威就是这么特殊的一个。
有些人可能觉得,文坛盟主之类的就是虚名,没什么大用。今日秦德威就能让这些人知道,文化霸权的用处有多大,尤其是在舆论竞争中。
轿夫请示道:“还要去哪里”
秦德威虽然很疲倦了,仍然强打精神,吩咐说:“听说御史汤经邦今日家里办酒席,就去他那里”
这也都是徐妙璟借用职务之便,早就打听过的,自然有人带路。
御史汤经邦就是前两日,因为再次上疏顶撞皇帝,遭受廷杖的两名御史之一。
至于汤经邦家里今天为什么会办酒席,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了。
挨廷杖不是白挨的,如果将它视为文臣荣耀,那么它就是,通过一定仪式感确定下来。
办酒席说白了其实就是庆祝汤经邦勇挨廷杖,从此可以青史留名了
汤家不是高门大户,秦德威绕过影壁,就看到小院子中摆了两桌席位。
桌上的客人一眼看去,大概都是官员,秦德威猜测都是汤经邦的同僚御史,说不定就是弹劾自己的那帮人。
而汤经邦本人还是不能起身,趴在铺了棉被的石板上,与客人们寒暄着。
见到秦德威进来,汤经邦不禁有点得意,抬了抬头说:“恕我不能起身为礼了不知秦学士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秦德威搓了搓脸,让自己尽可能保持清醒,然后大喝道:“汤经邦,你这个依附严嵩、霍韬的奸党
不知我秦德威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必欲置我于死地
正所谓,半成伶俐半糊涂,欲保乾坤胆气粗。惹来奸党争欲杀,笔下狼藉宛囹圄”
第三首带奸党的绝句出来了,已经是奸党三部曲了。
秦德威不想当严嵩,还是要洗白自己的,但又不好直接与一群言官直接对线争辩,越纠缠越说不清。
所以只能另辟蹊径,想办法把对方打成奸党,那对方的一切弹劾都失去了道德意义。
汤经邦没有说话,另一名客人愤怒的拍案而起,喝道:“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胆敢胡乱攀诬汤兄”
可惜秦德威今天根本不是讲理来的,情绪输出根本不需要讲理,只需要反复灌输就行了。
秦德威瞥向那名仗义执言的客人,“抛开证据不谈,你可知道,昨晚我有多么痛苦
有诗云,诗颠酒渴动逢魔,中夜悲心入寤歌。尺锦才情还割截,死灰心事尚消磨。
鱼鳞云断天凝黛,蠡壳窗稀月逗梭。深夜烛奴相对语,不知流泪是谁多”
又是一首非常有情绪,足以流传一时的诗
另一个人站了起来,“还是胡扯汤经邦怎么可能是奸党”
严嵩、霍韬这两人,一个是旧议礼派,连他自己门生都不想认他的;另一个是新议礼派,毫无底线,连献皇帝称宗入庙这事都能干得出来。
所以在士林里这两人口碑都不行,至少明面上不想沾惹,尤其是言官这种极为强调道德的身份。
秦德威也懒得对答,只自顾自高声吟道:“锦衣白马阿谁歌,奸党如尔奈我何不道别人看断肠,镜前每自销魂多。”
第四首带奸党的绝句
还是那句话,今天就不是讲理来的,而且与一群言官也不要妄图讲理,那没用。
秦德威在护卫们的掩护下,又向里面走了几步,靠近了汤经邦狠狠的说:
“如今让你们这些奸党得逞了我被皇上暂停了入直文渊阁而你们这些奸党,居然在此大加庆祝”
席间众人:“”
雾草,这个似乎说不清了谁能想到秦德威跑过来这样歪解
汤经邦也感觉到了不对,强行支起半个身子,“秦学士未免管得太宽,在自家里办酒席又有何不可奸党之说,更是无稽之谈”
秦德威悲愤的说:“误尽平生是一官,弃家容易变名难。松筠敢厌风霜苦,鱼鸟犹思天地宽。
鼓枻有心逃甫里,推车何事出长干。旁人休笑陶弘景,神武当年早挂冠。”
又要仆从拿着提前印好的诗稿,门里门外的发放起来。
汤经邦气得差点能站起来了,只想扑腾过去掐死秦德威能不能不要吟诗了
忍不住就骂了一句:“你这个奸邪”
秦德威叹道:“我宁愿被你这样的奸党骂成奸邪,也不愿意做你的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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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啊,没想到一直写到五点半了,坚持不住了,先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