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盆螺蛳吃掉,人们还是没有感觉到半点饱的迹象。
当最后一盆螺蛳被人们吃尽时,一些村民甚至讨论着,要不要再去河中弄一些来。
村民们的讨论被刘辩听在耳中,他心内隐隐的觉着有些好笑。
人就是这样,许多东西不敢吃的时候,任由那些东西生长,有时甚至会泛滥成灾。
而一旦人们对某种植物或动物产生了吃的兴趣,那种动物或植物就将会面临灭绝的境地。
索取无度,是人的本性,只不过刘辩却不相信,小河中的螺蛳会被人给吃光。
毕竟螺蛳这种东西,生长速度虽然不快,但是繁殖速度却是飞快。
只要河中还存留着几颗螺蛳,数年之后,便会繁衍出百万千万!
能将它们当成粮食,即便是某年年景不好,村民们也是能从河中找到些保命的食材。
当然,这些话刘辩不可能对村民们说出来,当一些村民提议第二日再去河中捞些螺蛳烹煮时,他也只是面带微笑没有吭声。
才吃出螺蛳的滋味,或许会有不少天,村民们整日都想着弄它们来吃。
一旦吃的厌了、倦了,再让他们去吃,恐怕也是不肯。
吃罢了螺蛳肉,还没有吃饱的村民们又烹煮起了饭食。
回到住处没多会,王榛便捧着一只盛着粟米饭和简单菜肴的陶碗来到了门口。
刚进们,陶浣娘就迎了上来,双手接过陶碗,轻声对王榛说道:“有劳王将军,本宫伺候陛下便可!”
抱拳朝陶浣娘拱了拱,王榛退出了房间。
端着饭碗进了里间,刚进屋,陶浣娘就轻声对刘辩说道:“陛下,方才并未吃太多螺蛳,腹中应是空着,且吃些饭食吧。”
站在窗口正望着外面的刘辩,听到陶浣娘说话,扭头朝她看了过来。
目光在她端着的饭碗上瞟了一下,刘辩微微一笑说道:“且将饭食放下,你与朕说说话儿。”
“再过片刻,便是要冷了。”刘辩没打算吃饭,陶浣娘有些迟疑的说道:“陛下要臣妾陪着说话儿,臣妾陪着便是,只是陛下当先将饭食吃了……”
“放那吧,朕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刘辩对陶浣娘说道:“你觉着朕这皇帝做的如何?”
“陛下匡复大汉,拯大汉于累卵,可谓是文成武德……”刘辩问起他这皇帝做的怎样,陶浣娘一开口,就说出了一通恭维的话来。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刘辩就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也莫要说了,朕晓得要你说,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被刘辩阻止,陶浣娘赶忙闭上了嘴,低着头没敢再言语。
“一直以来,朕都以为,你出身寒微,说话必定是不会有那许多顾虑,心思也会如同寻常百姓一般。”微微一笑,刘辩对陶浣娘说道:“不想如今你也是学得世故了!”
他这句话虽然说的很淡,听在陶浣娘的耳中,滋味却是不同。
大吃了一惊,陶浣娘赶忙将手中捧着的饭食放到一旁,跪在地上,仰脸望着刘辩说道:“陛下明鉴,臣妾从未忘记出身寒门……”
“起身吧!”朝她虚抬了一下手,刘辩对她说道:“你我夫妻关上门来说话,此间又无外人,无须如此拘谨。朕只是想问你,在你看来,朕这皇帝做的究竟如何?”
“臣妾不似皇后与众皇妃,她们多是读过书,也识得大体!”站起身,陶浣娘低着头,诚惶诚恐的说道:“臣妾不会说话,方才所言虽说多是学着别个样子,但句句均是发自肺腑。陛下自打掌管大汉,无论吏治还是民生,均井井有条。臣妾听闻众皇妃说过,当代功过自有后人评述,当代之人评述陛下,不过是一时所见,陛下功过,待到百年之后,后人自会给个公论!”
陶浣娘说出这么一通道理,反倒是把刘辩给说的愣了。
当年的陶浣娘,只是个谨小慎微、并不懂得太多天下大事,只晓得在生活琐事上给予他照应的淳朴女子。
如今看来,这么些年,陶浣娘虽说与皇妃们接触的并不是很多,却也学来了不少她过去学不到的东西。
至少眼下说的这些,听起来就是那么一回事。
看着陶浣娘,刘辩脸上满是愕然,过了好一会才对她说道:“许久未与浣娘谈心,今日一谈,方晓得,这几年浣娘也是学了不少治世之道。方才那番话,倒是让朕醒觉了。眼下朕是皇帝,即便有些事情做的不妥,又有几人敢直言犯谏?若要有个公论,只有百年后的后人评述,方为公允!只是百年之后,朕已看不到了!”
陶浣娘低着头没有吭声,刘辩说的这些话,她实在听不出究竟是在夸她,还是有着什么深层的意思。
眼下她最好的选择就是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