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有听清陆离的话，他捂着一只青紫的眼睛，嘴里骂骂咧咧，挥拳还想打陆离。被陆母砸回去，陆母把陆离护在身后，撕心裂肺大喊，“滚，你给我滚！”
大草原护崽的母狮会令骁勇善战的公狮却步，男人被陆母的气势吓了一跳，不怕狠的就怕不要命的。他心生俱意，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往地上啐了一口，“老子这次先放过你。”
他说话时目光看向陆母身后的陆离，少年正低头擦嘴角鲜血，感受到有目光看向自己，冷冷抬头回视，看他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不过半大的孩子。男人心里越发没底气，他一脚踹歪茶几，攥着钱袋子骂骂咧咧走出家门。
等男人的声音彻底远去，陆母浑身发软，一下子摊在地上，目光接触到陆离才一下子回过神来，搂着陆离痛哭。
陆离不太习惯活人的拥抱，他别扭调整姿势，犹豫了会，还是伸手反搂住陆母，任由陆母发泄。陆离内心很平静，他甚至有心思去想男人的睡眠质量。
噩梦术，初级黑暗法术，魔力要求低到发指，一个普通黑暗学徒，在入门三小时后就可以顺利咏唱。当年陆离学会这个法术不到三分钟，可见有多简单。噩梦术顾名思义，中了此法术的人会连续做噩梦，一般情况下，去教堂向神父诉说情况，对方施展一个光明术就可以驱散。相应的，该光明术要求也非常低，有点魔力的人都会念。
在奥泽大陆，噩梦术只是一个恶作剧小法术。没有人在意它，但在地球，只有陆离能解开这个法术。
他不能给陆母添麻烦，但他可以让男人生不如死。
陆母哭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她擦了擦眼泪，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站起来打算收拾房间，被陆离抓住手，“他每次来都是这样”
陆母眼神躲闪，“这些事你别管了，妈只要你好好读书。”
每次都是这样。陆离有些无力，他和陆母也是这个原因吵架，年少的他迫不及待想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陆母却只拿他当孩子看。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和人打架”陆离记起那天和人打架的原因，“他们嘲笑我有个赌鬼爸，还会打人。”
陆母眼里涌上泪水，“小离，是妈妈的不好。”
没人能决定自己的父母。陆离让陆母坐下，拿来冰块给陆母冷敷，“妈，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可以一起商量，别把我当孩子好不好”
陆母点点头，她看着在屋里忙碌的陆离，头一次发现儿子长大了。
大致收拾过屋子，陆离在陆母身边坐下，“他拿了多少”
陆母说，“一万多。”
陆母开了家文具店，除去每年要交的租金，加上成本和耗损，存下来的并不多。男人每次来都会取走一笔钱，经常让陆母捉襟见肘，有时候买米的钱都没有。陆离的童年是在饥饿中度过的，有时候桌上的菜几天见不到肉。
这笔钱是陆母向别人借来拿去进货用的，陆离下半年就要读高三，陆母打算存钱供陆离去外地读大学，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使陆离错失大学。
一想到儿子有可能因此上不了大学，陆母眼眶又红起来。
陆离反而松了口气，现在他不怕家里没钱，只怕陆母出状况。他握住陆母的手安慰陆母，“没事的妈，钱我会想办法赚回来。”
他心想下次回奥泽大陆带点金币回来，家里情况能好转不少，不想陆母不答应，“你马上就高三了，不能因为别的事耽误学习。”
陆离说不过陆母，只好向陆母保证绝对不会荒废功课，他被陆母催着进房间学习，临走的时候陆母摸着陆离的袍子，奇怪了，“小离，这衣服打哪里来的”
陆离慌了，随口找了个理由，“朋友的。”
陆母信以为真，又抓着一角皱眉，“都脏了怎么还人家，来，脱下来洗洗。”
陆离说不过亲妈，只得乖乖换了衣服，吃饭时候陆离看着挂在阳台的法师袍，有种时空错乱的凌乱感。
话说在这之前他的衣服都是谁洗的
晚饭过后陆离又陪了陆母好一会，直到陆母回房间睡觉，听到房间内平稳的呼吸声，陆离才放下心来。
次日是个明媚的早晨，陆离照着昨天的路去了学校，进了教室满脑子都是路上看到的金店，他想着要不要把金币上的图案融掉，有人敲了陆离的桌子。
“交作业。”
喊陆离的是昨天那个戴眼镜的女生，齐刘海高马尾，穿着统一的校服，一股子书呆气，她抱着一叠本子，站在陆离桌前，气势很足。
“陆离，交作业。”
陆离愣了三秒，呆问，“什么作业”